王一博不知道為什麽趙京洛會這樣對待他。

他和那個富家女什麽都沒有，他是什麽樣的人她應該清楚，如果是人言讓他畏懼讓他恐慌，那麽趙京洛今天晚上的反應讓他心痛心寒。

她那個笑容分明和他初見她時一模一樣，那是戰圓圓口中，她留給惡人的表情。

他在她心中是惡人了嗎？他瑟縮著抱膝做下，眼裏是被劃破後的疼痛。

鑰匙和鎖芯摩擦的金屬聲音傳來，他閉上眼。

她是不是要離開他了？

燈被按亮，她赤著腳向他走過來，蹲在他面前。

“微博看了？”

他渙散著目光點頭，她仍是那種出鞘冷鋒的模樣。

“都說你什麽了，嗯？”她挑眉，他的心忍不住開始顫栗起來。

王一博垂下頭，不做聲。

“不知道啊，不知道我讀給你聽。”她驀地笑了，笑意不達眼底。

她左手拿著手機，蹲下身來用右手卡著他的領子，深深看向他無神了的眼睛。她真的一字一句把那些話讀出來，語氣三分嘲弄五分篤定二分蔑視，甚至看到某些誅心的話，還會讚一聲好。

“這個罵人的方式也真的是少見，”她又笑了，笑得他心痛不已。他的眼神裏逐漸染上痛意。

“京洛，別念了，求求你，”他哀聲求她，手覆上她的臉頰，“求求你。”

趙京洛心松了一下，這麽久，他的臉上終於不只是那種令她心悸的麻木了，但這還不夠，還遠遠不夠，她要他憤怒，要他爆發，要他炸裂。

只有這樣，只能這樣，他無法和任何人名正言順的發洩，沒法在任何人面前毫無掩飾地崩潰，那她就給他創造這個機會，如果他只是疼痛而沒有憤怒，那從今以後面對這些事情，他只能逆來順受閉目塞聽，一葉障目然後當這一切不存在。

“求我閉嘴，先求他們閉嘴啊？”她笑吟吟晃了晃手機，“你求的話，下跪的話，哀求的話，把尊嚴踩在腳下的話，站在淤泥裏的話，猜猜他們會怎麽樣，嗯？”

“京洛，求求你，求求你，”他的臉色慘白，嘴唇顫抖著，“我不知道，我不知道！”

“你不知道？幾歲的小孩子被罵了還會去找家長撐腰啊，你毫無辦法？怯懦著在這裏哀求我？”趙京洛直接笑出聲音來，“你沒有做，可這裏面沒有你的錯？”

“京洛，求求你，求求你。”

他氣若游絲，試圖去吻她，她閃身躲開，靠到客廳的椅子上。

“你說你不想活在別人口中，不想因為這個幹擾你的生活，”她繼續笑，“那你現在在做什麽？真的有人不在乎別人眼裏的自己是什麽模樣？”

她放下手機，重新靠近他，雙手抓緊他的領子，把他抵在墻上。

“趙京洛，你夠了！”

他終於忍無可忍，反過身死死把她抵在墻上。她沒有反抗，而是終於松了口氣。他帶著怒意咬破她的唇，這個吻並不溫柔，而是充滿了殘暴色彩。他的手握痛了她的關節，她抵死按捺著不做聲。

“本來這也不是我的錯，”他惡狠狠地看著被他按在墻上的她，“你憑什麽無端那麽想我，憑什麽無端那麽對我？”

“匹夫何罪，懷璧其罪，”她笑著說，這次是真心的笑容，“木秀於林，風必摧之。”

他楞了楞，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。

“欲加之罪，何患無辭，”她繼續說，語氣輕緩，“但是一博，人言可畏，眾口鑠金，如果可能的話，不要因為這種事情把自己變得麻木，陽光和陰影總是相伴而生的，有陰影恰恰證明了陽光的存在。”

他松開了禁錮她的手，她抱住他，埋頭在他胸膛。

“不用否認你的難過，去抗爭，去澄清，難過不是錯誤，沒有人無堅不摧，懦弱才是。你沒有錯，所以不用因為別人的錯誤自我懷疑，你有資格憤怒的，”她輕輕緩緩的說，“人言可畏，但我希望你可以無畏。”

他這才發現她其實已經很沒有精神了，那麽剛剛的一切，無疑她是靠著意志力強撐下來的。

他把她的手握住帶到眼前，清晰的數道指甲印令人心悸。他值得她做到這個地步嗎？

他剛想開口，發現趙京洛已經伏在他胸口入眠了。他抱起她，輕輕吻了他前額。

那一刻他心裏軟了一片，塌了一片。前所未有的溫柔感覺包繞著他，他沒有任何一刻比現在更慶幸站在她身邊的是自己啊。

他好像更喜歡她了，心底炸裂出無數絢麗煙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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